第278章一言惊醒梦中人
柳大娘听她这么说，擦了擦眼角，笑眯着眼睛看她，说：“早就听人说雪莹有情有义，今日见了确实如此。年前你给春雨那孩子送年礼，又给春雨做主这事儿，都在我们村传开了。”
“若是大娘能早点儿认识你，估计也就不能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我知道，虽然你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但无形的影响对你冲击也不小，毕竟那些人……都是小儿招来的。”
“娘，雪莹妹子都说不怪您了，您就不要再自责了。”
“是啊娘，您别这样。大过年的，咱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柳举人的二闺女、三闺女全都劝说着。这近一个月母亲的反常，才让他们姊妹三个商量出了这么个结果，远离原来的那个家，然后开始重新生活。
佟雪莹纳闷的看着柳大娘，随后有听她俩个女儿这般说辞，心里多少明白了点儿。估计是她老自责，老压抑，所以他的女儿才劝她换个环境吧。
的确，任其继续下去容易抑郁，要是钻了牛角尖，再出现点儿啥意外，可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她，说：
“大娘，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啊，过日子要往前看。您还有三个女儿呢，她们不比儿子差。我觉得您离开泉柳庄是个明智之举，但我不认为您总这么自责，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可是……”
柳大娘还想说话，不过却被佟雪莹摆摆手打断了。没有那么多的可是，都是给自己的压抑找借口。想了一下，转头冲红霞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秒懂的出去了。
看起来，得给这位柳大娘治治心病了。不管怎么说，柳举人那老爷子不错，如果他泉下有知，应该也会赞同她这么做的。扫了她的女儿们一眼，又道：
“大娘，有些时候您该学学柳二嫂子，您觉得您跟她比又如何呢？她那么苦都熬过来了，您三个孩子都已经长大、嫁人，怎么都比她强吧。”
柳大娘听到这话忙不迭的摇头。苦笑着贬低自己，说：“我要是有柳贵家的一半，也就不至于远走他乡了。”
“瞧大娘说的，我这也是没法子，有三个未成人的孩子要养。”柳二嫂自谦的说着。
红霞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了个匣子，放在桌子上之后，佟雪莹把匣子推到了柳大娘的面前，说：
“既然大娘决定离开，我这也就算是送行礼吧。您别推拒，您能把信给我送来比啥都要珍贵。我这么做也是应该应分。这东西……早就该给您了。”
柳大娘虽然不明白她说话的意思，不过东西肯定不能拿。忙推拒过去，摇摇头，说：
“雪莹啊，这个……我可万万不能收，我……”
佟雪莹直接把匣子打开，里面并不是金银玉器，而是一张纸。上面血糊糊的，有些脏。柳举人的三个闺女见到匣子里的东西，纷纷蹙起了眉头。
这是要做什么？为何送这么个玩意儿？好像有些挖苦人吧！姐妹三个互换一下眼神，终究还是在大女儿的示意下，消停等着看是什么结果。
柳大娘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儿子生前写过的，字迹骗不了人，她认识。眼泪顿时簌簌的落了下来，情难自控。大女儿见状赶紧起身，来到母亲身边，搂着她的肩头，说：
“娘，您这么怎么了？过年呢。”
虽然她心里很不爽，可终究到人家来是客，不能哭咧咧的，影响不好。
佟雪莹看出了她的不悦，重重叹了口气，从里面把那张纸拿出来，抿了下唇，淡淡的说：
“其实当初就该给您送去的，不过想想还是作罢。睹物思人，最是伤人心。”
这时，红霞已经点燃火折子，接过来、当着他们母女的面，把纸烧了。柳大娘见她这么个动作，激动地想上前抢夺，不过被她的女儿给拦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纸，烧成了灰。
三个女儿到了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这纸是什么了。纷纷冲着佟雪莹感激的点头。做法虽然过激了些，不过应该是有效果的。
原本，佟雪莹是不打算拿出来的，可今日如果不断了她的念头，难保日后不钻牛角尖，真要是赶潮流得了什么抑郁症，那就太对不起人家今日给送这封信的情谊了。
“不要……不……”柳大娘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还是有些理智的，知道今儿是大年初一，不可以给人家找晦气。
众人见到地上的纸灰，除了柳大娘，其他人全都轻叹口气。佟雪莹起身来到她身边，大女儿识趣的让了位置，轻拍几下肩头，说：
“人死不能复生，不能因为责备自己而忽略了真正关心你的人。大娘要好好看看，这三个女儿，每一个都满脸担忧的看着您呢。”
轰——
柳大娘听到她这么说，“猛”地抬头看着陪她来的三个闺女。
什么叫一言惊醒梦中人，此刻就是了。
自从中秋过后，她一直都沉浸在自责中。
责备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让他误入歧途，丧了命；
责备自己没有察觉到当家的异常，让他再有大好前程的情况下，饮恨而终；
更加责备自己，丧夫丧子，如今连婆婆都侍奉不了。
三个孩子担心她出事儿，每天都轮流的陪在她的身边。可如今再看她们，每一个都面色憔悴、满脸担忧。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她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看着佟雪莹感激地说：
“姑娘，谢谢你啊！是你一把火把我烧醒了，谢谢你。”
佟雪莹摇头，不敢居功的说：“大娘，您能醒来是您三个闺女的功劳。我这……纯粹就是帮着推了一把。闺女不比儿子差，真的。”
“嗯。”柳大娘紧紧握着大女儿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雨过天晴，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三朵金花。已经失去了父亲，弟弟，母亲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就真的连娘家都没有了。大女儿冲两个妹妹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来到跟前，恭敬地侧身行礼一下，诚恳的说：
“多谢佟娘子出手相助，我们姊妹三人感激不尽。他日若是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您只管开口，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佟雪莹伸手，把三个人扶起来之后，笑着点头，说：“别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说着从手上把玉镯脱下，戴在了柳大娘的手腕儿上，又说，
“今日一别，他日能否相见不知，这玉镯就当个念想，大娘不要推拒。”
柳大娘看着手腕儿上成色相当不错的玉镯，心里明白她的用意。点点头，大方的收下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时候不早，我们也要回去了。雪莹丫头，再见了。”
“嗯，再见。”佟雪莹说完，亲自把她送出了厢房。那封信直接塞给红霞，示意她给闺房补眠的四爷送去。
站在门口，瞅着他们娘四个的马车，柳二嫂轻叹口气，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谁能想到柳举人一家……就这么败了。”
“嗯，想不到的事儿太多了。”佟雪莹靠着门框，慢慢的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穿着考究的柳二嫂，心里十分的欣慰。不向生活低头，自己活出个样儿来，很值得人尊重。
挽着她的胳膊，再次回到吴氏的房间，高氏跟冯夫人还有刘芳都在呢，大家坐在一起闲聊，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人才散了去。
下午基本没有过来拜年的，所以佟雪莹决定在房内补眠，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初二再说也不迟。东方雯樱没啥事儿，便嚷着要去后山的酒坊看看葡萄酒。
冯昊阳在这儿吃完午饭，听她这么说也想去看看，二人便搭伴朝后山走。如今的东方雯樱，可是一点豪门大小姐的架势都没有，每天除了谈生意的时候一本正经，其他的时候全都活蹦乱跳。
用她自己的话就是：要活出个血腥样，活出个人该有的样子。至于为什么这么说，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不过冯晟跟董老爹瞅着他们俩的样子，相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佟雪莹躺在闺房的炕上，辗转难眠。也真是奇怪了，困得眼珠子都疼，闭上眼睛就精神。脑子里胡思乱想，一点都不给她时间缓冲一下。
那封信的内容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不是啥重要的事儿。那些人，不可能让柳春源做什么重要的事儿。但是他们有书信来往，看起来中秋那个惨案，应该是预谋很久的事情吧。
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睡不着，最后直接坐直了身子，放弃挣扎。穿鞋要出去，房门被推开了，朱四爷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她的样子，纳闷的问：
“咋，要出去吗？”
“你回来了就不出去了。”佟雪莹理所当然的说着。坐回炕上，瞅着他又问，“那信写的什么？”有事出去晚上见么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