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往常太子纵然疏冷，却不会太过直接地忤逆他这个君父。
眼下这状况还是头一遭，究竟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皇帝在关注他，太子神色不愉，表情很臭很冷漠。
然而，皇帝却心里舒坦了些。
至少，太子有了点儿反应不是？不像之前跟尊雕像似的，半点儿人气都没有。
“辰儿。”皇帝唤道。
太子躬身，颔首：“父皇有何吩咐？”
话落，也不等皇帝发话，他再度站得笔直，双眸平时前方，目光空泛无焦，身子晃了晃，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
“算了，退下罢。”皇帝恹恹地道。
孟公公提醒：“皇上，今儿个还要认亲。”
太子成亲，何等大事？
皇室宗亲，自然要认的，毕竟太子妃不是个平常的女人，如无意外她将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更是皇室宗族未来的女主人。
皇帝望向太子，依旧没有从太子眼中看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几不可查地，他轻轻叹道：“算了。太子身体欠安，认亲改日再说。小孟子，送太子和太子妃出宫。”
兴师动众地进宫，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凌茵茵有点儿懵圈，感觉事情不该这么简单的。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皇帝对太子还是有些纵容和偏爱的，至少没有在皇后面前落他的面子。
更甚至，皇帝感受到太子不愿向皇后敬茶的苗头之后，并未责难太子，反倒是将皇后赶出了现场。
按说，现今皇后虽不是太子的生身母亲，但到底担了国母之名，喝一杯媳妇茶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还是太子的亲姨母，算是真正的长辈。
也不知，皇后会不会暗中心生怨恨？
更诡异的是，皇帝和皇后居然都没有过问凌茵茵身孕一事。
说起来，原主设计假孕成功当上太子正妃，现如今并未被戳穿。皇帝身为“嫡长孙”的亲爷爷，不是该多加关注么？皇家不是向来最重子嗣？否则，她也不会一举成为太子正妻。
总感觉，事情越来越悬乎了。
待凌茵茵搀着太子离开大殿，沉默许久的皇帝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哎！”
“皇上莫急，殿下早晚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孟公公不忍老主子难过，出声安慰。
“朕与这个儿子，终究是离心了。”皇帝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当即就转移了话题：“你说说，朕这次赐婚究竟是赐对了，还是错了？”
“太子殿下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您就别多心了。”孟公公道。
皇帝摇摇头，语气中难掩落寞：“小孟子，连你都跟朕绕弯子了？朕想听句真话，可真难。”
孟公公听了，吓得腿一弯就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起来罢。”皇帝懒懒地抬了抬手，“你又没错，明哲保身罢了，不至于的……”
孟公公心里一酸，边起身边道：“奴才无亲无故，几岁就跟着皇上您，说句大不敬的话，奴才心里面唯一的亲人就是老主子您了。有您，奴才活，您要是……”
“朕就顺嘴那么一说，你倒伤心起来了。好好，是朕想差了，甭奴才奴才的了，过来陪朕说会话。”皇帝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那是先前皇后坐过的。
孟公公愣了一下，本不敢逾越，却架不住皇帝的眼神驱使，最终坐了上去。
有了倾听者，皇帝打开了话匣子：“你觉得那丫头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