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方庆隐从天而降,向化胤喜极欲泣道“先生来得正是时候啊,如果再来迟片刻,末将只有实施最后的防御计划了。”
“最后的防御计划?”方庆隐微微错愕。
“是。”向化胤点头道,“当初紫霄宫老祖设下阴阳界结界时,留下四方结界之门,以便阴阳界与外界交通,这南界上的便是崇崤关。老祖曾经吩咐末将等人万一遇到强敌攻打关隘而无法抵挡时,便可毁掉城楼,开启结界。”
“毁掉城楼,开启结界,这就是最后的防御计划?”
“正是,一旦结界开启,阴阳界南界从此以后便与外界隔绝了。”
“如此说来,在下还真是来得及时啊。”方庆隐感叹道,“向将军,你速速集结众将士守好关楼,在下出关会一会他们。”
话落处,方庆隐身影轻飏,宛如惊鸿,已然飞落在关门下,左右袍袖不断挥拂去,青白两道光气翻腾席卷,犹如天海旋风一般。
正在攻打关门的神兵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全似枯枝败叶一样,往后飞滚而去。
不过片刻,方庆隐逼退数千神兵,双手背负,青袍飘飘,仿佛信步闲庭似的一步步走向度朔山大军阵前。
数千神兵滚的滚,爬的爬,惊的惊,慌的慌……纷纷退回本阵,所幸竟然无一人伤亡哩,却不知是方庆隐道法已成,收放自如,不愿伤及性命。
府长和臧伯一直在阵前骑虎观战,却万万没有想到两军鏖战之际会出现这么一出正要攻克下崇崤关,居然被一位青袍来客以一人之力逼退数千神兵,端的是不可思议,令人怒恼啊!
当下臧伯勃然大怒,呼喝众神兵重整战阵后,纵吊额猛虎急律律奔至阵前,挥长剑大喝道“来者何人?!”
“在下——方庆隐。”方庆隐业已走到阵前,温和稽首道,“方庆隐在此见过将军。”
“方庆隐?!”臧伯自然不识方庆隐,虽然看出方庆隐出手非凡,但也不知他的究竟来头,因此傲慢道,“方庆隐,看你这身打扮也是个闲散道客,为何要阻挡我度朔山大军进攻崇崤关?”
“回禀将军古言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开兵衅,否则尸山血海,生灵涂炭,这实非上天好善之愿,因此在下虽是闲散道客,但禀上天好善之念,欲想平息这场战戈。”
“什么!方庆隐,你当你是上天吗?”臧伯本怀怒气,此时更怒道,“你以为逼退数千神兵、就可以阻挡住我度朔山三万大军攻克崇崤关吗?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少管闲事,若是惹恼了大尊主,定叫你粉身碎骨,渣都没有!”
“多谢将军好意提醒,在下既然来管此事,就没有离开的道理,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惜。”方庆隐心定气闲,一副潇洒飘逸之姿。
“好好好……方庆隐,你如此大言不惭,那就让我臧伯先领教领教你有什么手段!”臧伯听说此话,火自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暴喝一声,左手化出长戈,右手横提长剑,纵虎直扑方庆隐。
方庆隐心不跳,面不惊,含笑而立,丝毫不惧。
二人相距也有十多丈远,吊额猛虎两三个纵扑便扑到了方庆隐的跟前,臧伯左手长戈倏然直挺刺来。
方庆隐青影微一侧转,便躲过了当胸而刺的长戈,袍摆被一阵劲风刮得猎猎飘飞。
一戈刺空,长剑跟进,依旧当胸而刺!
方庆隐再侧青影,从容让过。
此时吊额猛虎早已蹿出老远,臧伯连忙拨转坐骑,吊额猛虎刹足不及,哧溜溜滑出数丈开外,把地面上抓出四道深深的土槽,方才回首又冲扑过来。
二次照面,臧伯恶瞪眼,屏粗气,虚晃一戈,挥剑猛然劈下。
却见飞沙走石间,方庆隐一道流光飞落在吊额猛虎的身后,其速之快,快似闪电,连运动的影子也不曾被人看见。
臧伯执剑仗戈,四顾寻找,忽在身后发觉了岿然不动的方庆隐,不禁恼羞成怒,复驱猛虎赶杀上来。
方庆隐移步如电,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臧伯追杀。
顿时间,臧伯追,方庆隐逃;臧伯杀,方庆隐躲,相形之下好似臧伯占尽上风,实则却让旁厢观战的府长惊得魂魄不定,因为他已看出方庆隐的实力绝非臧伯可比,不过是在戏弄他而已。
除府长之外,战阵前还有左军大将臧仲和右军大将臧季哩。
二人自然也观察出方庆隐有意戏弄臧伯,因此便感觉到好似在戏弄他们自己一样,毕竟都是亲兄弟哩,见二哥臧伯追杀了十余次都没挨着方庆隐的一片衣袂,半缕长发,不禁急得红眼,怒得吐血,一时间再也忍受不住这份阵前侮辱,双双暴喝一声,化长戈在手,纵吊额猛虎,自左右杀奔上来。
府长也准备催骑助战,此时忽见臧仲臧季杀出战阵,遂就旁厢继续观战。
转眼之间,三兄弟便将方庆隐围困在战团当中,三头猛虎,三条长戈,三柄长剑,密集进攻,寸步不让,只见沙飞石走,天昏地暗,观战的两军将士无不为之变色。
方庆隐自芦鸣岛大战以后,隐居阴阳界内潜心修炼《道藏》一十八载,虽然龙虎相济,道法大成,但从来没有与人对敌,今日也算是初次见阵,因此多少有些自我测验和小心应敌的想法。
此时见三将齐上,杀阵炽生,方庆隐遂纵一道光芒飞立于高空,右手当胸捻决,唤一声“锏出!”
果然二十四节清虚锏从肩后陡然闪出,横悬头顶,放射金光不绝。
“横扫千军!疾!”
方庆隐喝声疾字决,同时食中二指倏然往下一划,清虚锏譬如脱弦之箭,嗖的飞击而下。
臧伯臧仲臧季三人才挥戈仗剑,纵虎扑追上来,忽见一道金光磅礴横扫而至,顿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道力,仿佛泰山压顶一般令人无法喘息。
还来不及挥戈舞剑发功阻挡,三兄弟便如狮子滚绣球般后滚而去,“噗通噗通”接二连三摔落在地上,一时间都挣扎不起来哩,而三头吊额猛虎也被击落在地,砸起三个大土坑来,曲扭着健硕的躯体,痛吼阵阵。
方庆隐唤一声“锏收!”,清虚锏便化一道金光飞落在肩后不见,与此同时他已飘冉冉降落在大军阵前,双手背负,青袍飘飞,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
“哇呀呀呀……方庆隐,你休要放狂,与我臧伯再战!”
在几名神兵的搀扶下,臧伯拄着长剑,慢慢撑起魁梧的身躯,抬眼觑见方庆隐一副睥睨天下的狂傲之姿,硬生生气得火冒三丈,手中挥舞长剑,脚下踉跄脚步,叫叫嚷嚷着欲想继续再战。
几名神兵挽住也不是,放手也不是,一时惊慌失措。
就在此时,阵影退潮似的闪开一条通道,臧氏老大臧孟缓步走将出来“二弟,休再争持,快与三弟四弟退下,大尊主要亲自见见此人。”
闻听大尊主亲自出阵,臧伯顿时不敢放肆,随同府长等众神兵跪迎睚眦华盖车。臧仲臧季才被另外几名神兵扶起,复单跪在地上迎驾。
在众将士跪迎时发出甲胄哗啦啦的声响中,睚眦华盖车不紧不慢地驰停在阵前。
后羿端坐在宝座之上,阴沉着脸色,浑身霸气冲射天空,周围仿佛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后羿抬手示意众将士起身后,仿佛没看见方庆隐一样,问臧伯道“臧伯,是何人阻挡我大军进攻崇崤关?”
“禀大尊主小神……小神攻城失利,惊扰了大尊主罪该万死,小神这便组织儿郎们立刻攻城。”臧伯诚惶诚恐道。
“本尊主不是问你攻城失利,而是问你是何人阻挡了我大军进攻崇崤关?!”臧伯答非所问,后羿顿时不悦。
不待臧伯回话,站在远处的方庆隐高声应道“正是在下方庆隐。”
话落处,方庆隐前行三五丈,来到睚眦华盖车前,驻步行礼道“在下方庆隐,见过宗布大神。”
后羿这时才将不屑一顾的目光投向方庆隐,但见来者不高也不矮,长发披肩,剑眉入鬓,一双星眸透露出淡定自信的光芒,一身青袍飘飞起潇洒出尘的丰姿,虽无威压的感觉,却有吸引的魅力。
后羿收回目光,冷冷问道“你叫方庆隐?”
“正是。”
“你为何要阻挡我大军进攻崇崤关?”
“大神攻打崇崤关的原因,在下已经略有知晓第一、为府亶报仇;二、捉拿钟馗,要回金珠。不过在下认为,双方可以坐下来商议解决,不必定要付诸武力。一旦大动干戈,势必会伤及无数将士,因此在下阻挡大军,是希望宗布神宫与阴阳界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停止这场战争。”
“哇哈哈哈……方庆隐,本尊主已经亲自率军来此,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叫本尊主的三万大军退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