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码头区发生了一场由死灵法师做下的惨案,今早按照线索,城卫军会同圣职者与佣兵前去捉拿嫌疑人,那嫌疑人假意辩解应付,哄骗圣骑士们放下了防备心,然后悍然出手,将四名圣骑士残忍杀死后逃之夭夭,卡尔洛教区教堂的修士长勃然大怒,在得知那名死灵法师是公主殿下的旧识后,从血色修道院调来了两队十字军,前往钢铁巨熊军团的营地讨要一个说法,城中其余势力打着同情、义愤、谴责等口号,都派出了豪华阵容与圣骑士们一道同行,说要给圣职者们撑场面,其实多半是想趁着帝.团焦头烂额之际涌入妮娜维朵拉庄园,探查甚至占有那雷霆摧城的秘密,一大群先前被钢铁巨熊赶得豕突狼奔的闲散冒险者见事有转机,又像是闻到腐臭味的鬣狗,不知死活地再次围了上来……
坎布拉侯爵听完下属的陈述,挥手令他退去,捏了捏眉心后,长长舒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从目前来看,计划很是顺利,看来这次可以比较圆满地解决了——接下来,似乎可以再稍微谋划一下,让那个小子跌一跤狠的……
他的心中浮现出了那小子的情报资料,然后就感到一阵阵头痛,本来特斯拉这里出了意外,就足够麻烦了,再加上带着一群大头兵满帝国乱窜的公主殿下驾到,又将这件事{一本读}{小}说3w.ybdu情搅得乱七八糟,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一个比公主殿下还要麻烦的家伙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个被眼高于顶的公主殿下另眼相看的死灵法师。傻瓜都能猜出来是谁。
他们俩不应该是见了面就性命相搏吗?侯爵大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中将那个小子的威胁指数直接升到最高,事实上。昨晚老管家审讯那几个倒霉蛋儿后知晓了那个年轻人是个死灵法师后,对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想来想去,偏偏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那个人,这个坏消息令他和管家同时出了一身冷汗,这种满身是刺的麻烦家伙最难打发,稍有不慎就要出事。
“不过。还是太年轻了。”他自言自语道,“天真幼稚是要付出代价的,世界远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美好。年轻有为的法师先生,就让雷斯林这个前辈给你上一课吧。”
雷斯林是个标准的法师,不问世事,一心钻研魔道和教导学生。然后在有命令时出动干些粗活。除此之外,对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所以侯爵和管家在发觉那个年轻人是死灵法师后,就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雷斯林依然茫然不觉,在他心中,对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他心爱弟子的仇人。由他来对付那棘手的小子,很合适。
毕竟对方有一个天才的名号。听说在死灵法术方面有相当深厚的造诣,看来应该有点本事,传言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可是再天才的天才也要屈服于位阶的差异,一位天资绝世的中阶死灵法师也去在对战其他黄金级强者时,说不定能够出其不意创造奇迹,但如果他面对的是一名满心仇恨的高阶死灵法师的话,那结果似乎已经注定——同样的法术流派,敌人却拥有远高于自己的法力储量、施法技巧和法术造诣,岂有不输之理?
“就这样吧……作为死亡国度大力培养的年轻人,应该不至于被雷斯林杀死,但一定会经受一次永生难忘的教训,这个结果就足够了。”坎布拉侯爵寻思道,“至于雷斯林,那就死定了,不是被那小子恼羞成怒掏出长辈给他的保命魔道具轰杀至渣,也要被死亡国度和收割者随之而来的怒火淹没,哼,死就死了,反正他知道的太多,杀死圣骑士的事情也包不住……唉,还算是一个听话的手下,就是行事太过阴狠毒辣,但愿他能够按照计划,先解决掉特斯拉,再来问候一下我们的天才法师,最后再上路吧……”
就在这时,门被骤然推开,早已放下了刀剑、又被酒色掏空的迟钝的身体的第一反应不是警戒,而是恼怒地抬起头,他想看看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人随便乱闯——然后侯爵的身上就出了一身冷汗,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心中暗自算计的天才法师。
“嗨。”死灵法师向他摆了摆手,神色平静,不喜不怒,呼吸平稳,衣服不乱,要知道最近城中不太平,侯爵心里又有鬼,所以侯爵府的守卫力量增强了数倍,但这般里外严密布控,依然被对方轻易摸上门来,如此轻车熟路,仿佛是有谁在门垫底下给他留了把钥匙。
“你不是被雷劈了吗?”死灵法师见他不答,径直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挑了挑眉毛,“你的管家在哪里?”
这两个问题看似随意,其实直指要害,侯爵神色一凛,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巧合,不过坎布拉侯爵不愧是军刀省上流社会的顶尖人士,无论作为贵族还是商人都是如此,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这么问就没意思了。”西格玛翘起了二郎腿,淡淡道,“我与柳德米拉同行时也没掩人耳目,再加上你们知道了我是个死灵法师,以侯爵你的地位和阅历,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再加上那位与我结下深仇的死灵法师,明明位阶高于我,却不直接杀上门来,而是用一些无聊可恨的陷阱来恶心和陷害我,明明是对我心有忌惮,而他为什么会忌惮我呢?答案显而易见吧。”
哈哈,自负和自以为是果然是年轻人尤其是天才最大的通病,雷斯林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之所以调开你,是因为他有着更重要的任务。先公事后私仇,等他处理完特斯拉,就要来拜访你了。希望你到时还会露出这种智珠在握的自负模样……
坎布拉心中大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装傻:“死灵法师?我可是越来越糊涂了……”
“跟你这种狗逼说话真累。”西格玛叹息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在一个死灵法师那里吃了亏,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打到你家?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挨打要站稳。做了要承认,唉,我先收点利息。”
他边摇头。边站起身来,坎布拉在这一刻汗毛倒竖,终于完全认清了现在的处境——不管他如何布局谋划,不管他设计了多少对付西格玛的后手。但此时此刻。对方蛮不讲理地打上门来,不讲道理,不计后果,不按套路出牌,他在跟疯子打交道!
椅子的左扶手有警铃,右扶手有逃生地道按钮,脚下暗门一踩就有箭雨射出,身上有花大价钱买来的魔道具……如果是普通刺客来袭。他有十几种应对的方法,但是这次不行!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看到对方轻轻向他一指,瞬间,侯爵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击中了,无数只怨灵缠绕着他的身躯,那一个个幼小的女孩儿,眼睛流着血,嘴巴空洞地张开,皮肤死白,正僵硬笨拙地爬着,慢慢地爬上他的身躯,他的四肢,这都是他杀死过的少女……
这是幻觉!是幻觉!他想从这可怕的梦魇中挣脱,然而望着这一个个死不瞑目的苍白少女,心中的恐惧和悔意就涌上心头,抵抗幻术需要的是自身坚定的意志,他心中有愧有悔有惧,自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一个个头发劈散的少女向他缓缓爬来,争先恐后地将那一张张雪白的小脸凑在他眼前,发出了一声声阴森的低泣,留着血泪的纯黑色的眼睛悲哀地凝视着他,她们的脸贴得如此之近,像是可爱的幼女在撒娇索吻,但真正经历过才知道这样的恐怖,他甚至能感受到肌肤相贴时那冰冷的感触,那是死亡的触感,死者的气息,亡者的痛苦和咒怨。
他尽力地想要后仰,但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身体,他想闭上眼睛,但有时候看不见才是真正的恐惧,他想大声哭喊或者咆哮,但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说不出半句话来,最后,他感到了一股能将灵魂刺穿的强烈痛楚,仿佛每一丝肌肉都为之痉挛,那痛苦是如此之强烈,令他痛得无法呼吸,但正是因为这一股痛苦才驱散了幻想,令他回到了现实。
然后他看到,那个天杀的死灵法师就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手中拿着一根针。
发觉到他的目光,死灵法师憨憨一笑,拿着那根针又刺了他的胳膊一下。
强烈的痛楚再次贯穿全身,那痛苦是如此迅猛强烈,似乎在他的脊柱中来回穿梭,他一瞬间像是离了水的鱼,想要挣扎,但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的身躯,想要喊叫,神秘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嘴巴,于是他只能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晃动着身体,眼球像是要凸出来一样。
“此乃容嬷嬷秘传的紫薇十三针,容嬷嬷你知道吗?第六次圣杯战争的assassin,名言是——我问你,你是我的娘娘吗?”西格玛不紧不慢地一针针刺下去,这对坎布拉侯爵来说不吝于最可怕的酷刑,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炙热的痛楚和浑身的抽搐令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但不知为何,对方的每一句话还是执拗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为什么会这么痛呢?为什么呢?只是一个小魔法罢了,我给你强化了一下神经感知。这法术可是不传之秘啊,当年寡人恃此横行于帝都丽春院,不跟你吹,三杵就能把一个坐地吸土的虎狼少妇捣得一江春水向东流,谁用谁知道……你很羡慕?莫急莫急,这个法术我很擅长的,在一年级的法术改良课程中,我选修的课题就是这个,不是我吹,这个法术都被我玩出花来了。不仅艹妹子时能用,在折腾男性仇敌的时候,也能用。就像现在,我要是给你的小丁丁来上一发神经感知强化,你立马就是军刀省第一快枪手了,一秒一发,快而任性。”
果然。一听这个,坎布拉的眼中立刻露出恐惧之色,但是紧接着。侯爵的心中就涌现出一点悲哀,他年轻时是不会害怕这种威胁的,那时的他愿意为了理想和信念付出一切,但一切是何时改变的呢?他现在竟然无比脆弱,一想到今后无法享用那人间的至乐,心中的痛苦和恐惧居然比针刺还要强烈。
“行了,利息收完了。”西格玛将针收了回来。拍了拍手,“你奸杀幼女的账,以后再跟你算。我们现在来谈正事吧。”
他挥了挥手,附加在坎布拉身上的三个法术同时消散,剧烈的痛苦骤然消失,身体可以动了。也能够说话了。但坎布拉依然一动不动,他浑身发软,全身是汗,眼中的恐惧依然没有消散,他甚至没有说什么狠话,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西格玛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你越是威胁恐吓他。他越起劲折腾你,何况侯爵知道。西格玛本来就不害怕区区一个侯爵的威胁。
他那举手投足的平静淡然并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由于没心没肺,在他看来,对一名帝国侯爵施以私刑这件事情跟踩蚂蚁没什么两样,这种淡然他也有过,在吩咐下属掳掠幼女奸淫至死后随意抛尸,他也曾心安理得地随意掠夺这些生命。
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不,还没到认输的时候,我不能死,他不能杀我,我还有机会!
“刚刚我问你什么了?哦,你管家哪去了?后悔不后悔?身边的高手都被派出去干活了,结果内部空虚,被我钻了空子,嘿,按理说你这个遭了雷劈的,应该很忌惮特斯拉来揍你啊,怎么就这么放心地把两名高阶职业者都派出去了?”西格玛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跟老朋友拉家常,“好像只有一种可能性啊,因为你正是派他们去对付特斯拉,所以不用担心他趁你内部空虚找上门来……”
坎布拉恢复了一点,刚想说话,就被西格玛打断:“停,你别放屁了,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真假,听起来太费劲,你以为我这次来干什么?只想抓你当个人质而已,顺便请你为我引见一下那位同行,好不容易见到了一只野生的死灵法师,我得好好招待招待他。为什么当人质?你别装了行不行?前面那些话是逗你玩的,在发现那个死灵法师不与我照面、反而陷害我时,我特么就明白了,这狗日的不是想报仇,而是想把老子引开,再通过栽赃让我在圣职者们的追击下无暇分身,好方便你们做事。有什么事情必须把我引开才能做呢?你们的目标应该是阿兰吧,她果然跟特斯拉有关系,真是太巧了。不过到了那时候,我就算反应过来也晚了,这么长时间,够你们得手了,所以直接过来捉了你,你说我机智不机智?唉,人太老实,就要被你们算计,至少能用你来交换阿兰她们,不过倘若她们母女要是受了什么伤害,侯爵大人,我也不吓唬你,你自己体会下刚刚那道开胃小菜。”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坎布拉:“不死心?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不晓得我怎么会在几乎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锁定你?这就要说另一件事情了,奸淫幼女这件事情,是特斯拉告诉我的,不过这鬼鬼祟祟的家伙一直不肯现身,对于这种探头缩逼的人的话,我一向只信一半,真正出问题的是你的管家。你们得知了我的身份,不敢与我发生冲突,又不知道姬莉的底细,所以也不敢冒着风险动她,而死灵法师不适合对付圣骑士,所以你们的计划是,让管家拖住姬莉,再让那个死灵法师拐走阿兰母女,对吧。不过我在离开之前,给姬莉塞了两个信号弹,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都能用,不过其中一个被我动了手脚,不仅内置了一个方便定位的小玩意儿,还塞了点比较火爆的东西进去,我这只是职业习惯,没想到姬莉够聪明,你的人够蠢,在码头区出事不久我就感应到了,有人带着这个信号弹大摇大摆地进了城,我偷摸过去一看,居然是个人模狗样的老东西,再找人一问,哈哈,你猜是谁?居然是你的管家。他带着召唤钢铁巨熊军团的信号弹,又想干什么?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
坎布拉侯爵终于变色。
被对手洞悉了计划,哪怕只是一个环节,后果也是致命的。
“于是,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大体就能猜出来了。”西格玛抚掌道,“不过,也只是大体能够猜出来,计划的详尽内容,你们的底牌,有什么倚仗,我还是不知道的……现在看来,刑讯逼供也不一定能得出完全真实的信息,不过没关系,跟我走一趟吧,侯爵大人,我们这就去妮娜维朵拉庄园,如今,你的计划快要启动了吧,我们就当是下一盘棋,你有你的底牌和谋划,我也有我的应对和布局,我们,来赌一盘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