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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毕竟为将做帅的,本就应当虽坐镇中军,却又能决断于千里之外。
吴益听得人的回报,自己分析了一阵,觉得问题出在援兵身上。
北门的守将是王弥远,听说当时顾延章也在,另有邕州城内的指挥一人。
东门的守将、指挥都是城中人,另有一个巡城甲骑是自家的堂弟,两边比起来,将领的人数是没有问题,相差是相差在北门迎敌的时候,王弥远领了骑兵出城驰援,而东门却没有人去接应,只能用神臂弓来克敌。
——还是要打惯了仗的人才好用。
——平叛军,还是得快些捞到手上才行!
想到这里,又想到外头的数万交趾兵,吴益实在是一刻也坐不住。
兵卒不在手上,将领不听指挥,这如何能行!
邕州城中,只有一个知州!也只能有一个说话算话的!便是他吴益!
陈灏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其余平叛军眼下一盘散沙,若是各打各的,如何能拧成一个拳头,如何能抗敌,最重要的,等到将来报功,平叛军兵力多,若是守城的功绩泰半算在了陈灏头上,他何等吃亏??
明明他吴益才是居功至伟,若是到时候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那便是打破门牙都要往肚子里咽了!
他可是要靠着这守城之功入政事堂的!
思量了一回,吴益伸手打铃,召来了一名差役。
“去把平叛军中的四位副将并那顾延章一同唤来,就说我有军情要事要说。”
他想了想,又道:“去把转运使刘平同廖通判一并叫来。”
那差役犹豫了一下,咬一咬牙还是禀道:“知州,外头俱是人,好似正在冲撞正堂,眼下外头的官人们都快拦不住了……小人怕是出不得去……”
吴益听得十分不耐,道:“李逢年出去了这样久,还未收拾妥当吗?”
他有些恼。
吴益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着笔,一句“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才写完那一个“人”字,长长的一捺尾巴还未收好,便听得一阵喧闹声。
这喧闹声不同于方才,却好似就在不远处一般,还越来越近,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
写字时最忌讳有杂音干扰,吴益被这一通鼓噪之声闹得手微微颤了一下,那一捺收得便过了小半截。
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练字的人都知道,笔画越少,越考验功力。
这一份墨宝,等到将来是要拿出去炫耀的。
——当日交趾在外攻城,我安坐于衙门之中,外能决断兵事,内作书静心,默书了这一幅《吊古战场文》,以做为念。
何等文人风雅,何等官场风流!
他看了看那个写坏了的“人”字,实在是不太顺眼,正要将笔放下,把这纸张揉了再写一份,却听得“砰隆”的一声,似乎是门被撞开了的声音。
吴益越发地不悦起来。
衙门里头的差役做事越来越没成数了!
他将手中的笔重重放在笔搭上,正要打铃叫人,却是听得有人叫道:“就在里头,就在里头!我不曾骗得你们!堂中那人便是了!”
吴益听得那声音略有些耳熟,听得那话更是有些不对,不禁抬起头。
——正正对上了几双通红的眼睛,其中的恶意,好似要将他抽骨扒髓一般。
吴益看得毛骨悚然,手中笔“啪嗒”地掉在了那一张才写了一竖的白纸上,打了一个滚,晕开了一片墨渍。
他忍不住喝道:“你等何人,胆敢擅闯州衙!”
站在最前头的壮汉勒住手中人的脖子,逼问道:“是不是他!但凡说得半句假话,我此时就把你给掐死!”
被勒住的人给憋得鼓着白眼,两边太阳穴青筋绷起,只拼命点头,磕磕巴巴地用气音道:“是……是……”
吴益这才发现,被制住的人竟是方才给自己打发出去的那名差役。
他心知不好,连连后退两步,转头一看,后边并无门路,前头却被人堵得死死的,吓得脚一软,色厉内荏地叫道:“你等何人!欲要何为!”
“你可是那吴狗官!”
领头那人将手中差役丢到一边,一面往前逼近,一面道。
他身旁围着十余人,个个都是正当壮年的男子,脸上表情十分可怖。
吴益便是此时傻了,也知道来着不善,决不能承认,忙道:“你找谁?我姓郑,乃是州中判官!”
旁边便有一人叫道:“大哥,莫要同他废话,狗官惯会说瞎话!方才已是问了,说他就在屋中,此处外头守着三四个人,不是那‘误知州’,还能有谁!上去揍他一顿是正经!”
那人说着用力踩了踩被丢在一边的衙役的头,骂道:“是不是他!”
那衙役只觉得好似被钉子扎了脸一般,头都要裂开了,只晓得惨叫说是。
吴益何时见过如此刁民,惊出了一身冷汗,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呼道:“你等要找谁?吴知州在右厢房!我姓郑,乃是州中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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